写作是生活中见缝插针的激情

我看见残像了。我在本上写。


或许除了这种方法我没有其他通向心灵的路途。

The furthest distance is from one’s brain to one’s heart. The shortest distance is from one’s heart to one’s brain.


她一直在说话,我听不见,我的耳朵仿佛被意大利歌剧层层堵住。你无法想象,当空气中充满了意大利歌剧,Gloria,女高音,女中音,女低音,小提琴,大提琴,男声合唱。


可为什么我还是能听见她的声音,像虫蛆,条条钻入脑子里。它们在我头上打洞,太阳穴上,一颗子弹可以被填入那些洞里去。


所有人都喜欢关注我的皮肤。他们与我谈我的痘痘,多数是女人。女人总是喜欢关心别的女人的长相,互相竞争,互相攀比,得到一些小小的虚荣感,再出于小小的得意和同情和善心,给你一点关于美貌的建议。


我决没有想过自杀。哪怕一丝一毫小的想法也没有。世界还如此美好,许多的机会存在。我写下这句话,眼泪几乎要掉下来。天知道我才十六岁。十六岁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,可我想为自己流泪。十六岁时候我懂得告诉自己世界美好,这美好之处我时刻是懂的,时刻并不明白。我不苛求自己能够明白。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。我才十六岁。

天花板上的灯明晃晃亮着,灯泡发出刺眼的白光。我该庆幸我不是一只飞蛾,否则我就会马上死去。可我跟飞蛾有什么区别呢,这个世界上大多人的命运都并非掌控在自己手里。


音乐。我说。音乐。

歌剧很美,我并不能理解浓妆艳抹的女性在唱什么,可我觉得她口中发出的字眼如此美丽自然。大多歌颂上帝。我对上帝不感兴趣,音乐比上帝好得多。这是不可置否的。


我坐在海边,时值日落,夕阳西下。海潮翻卷着,浪花层层打在我赤裸的小腿上,白色的泡沫黄色的细沙。苏轼说,细草软沙溪路马蹄轻。这是海边,没有马。或许有马,一匹白马,她浑身雪白,连蹄子也没有一丝瑕疵。她高昂地嘶鸣,好像在唱意大利歌剧,她在叫我的名字。她说,苏元,苏元。

我翻身跨上她背,抓住她滑溜溜的白色鬃毛,好像抓住空气。冰凉刺骨的泡沫打在她温热的蹄子上,她突然向前跑去。沿着又长又直的沙滩,笔直的长滩,远处海天一线,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。没有尽头,无边无际。

我闭上眼睛。带我走吧,去哪里都好。带我走吧。

我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,她依旧在跑,她气喘吁吁了,奄奄一息了,我们依然在长长的海滩上跑着,沙子沾满了她的四蹄。她倒下来,死了。我摔下来,沙子很软,我并没有摔伤。她化成了泡沫,流到海里去了。


太阳慢慢沉入海里,死去了。


我不断地流泪,我梦见我变成一具干尸。第二天有人将我从泥土里挖掘出来,他们说,这是一具百年前的古尸。我被放在博物馆里,我的胸腔干裂,发不出声音,我肌肉萎缩。身体中所有的水分都消失后,我也一无所有了。


爱丽丝来追兔子,她看见我。她问我问题,你是谁?你从哪里来?你到哪里去?我不知道。我拼命摇头,我看上去一动没动。爱丽丝走了,她索然无味。


啊,我觉得生活像一个梦。我醒不过来。歌剧又在耳边缭绕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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