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作是生活中见缝插针的激情

一蓑烟雨任平生 -1-

楚子航一言不发翻身跨坐上恺撒身体,意大利军阀一头金发披散开来,晃得他有些耀眼。他在这人身上逡摸一圈,确认了恺撒·加图索身上没有武器。

楚子航略微有些惊讶,他没有表现出来。恺撒悠然自得地任他检查,甚至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,手心向上打开,顺带欣赏着楚子航薄妆照面。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加点颜色居然也透出股格格不入的艳丽,东方男人的美色这个意大利人还未见过。恺撒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。

楚子航只披了一袭大袖,膝盖以下露出,恺撒眼中那叫长袍的蔽体物松垮覆不住他肩膀,雪白的颈子到锁骨通通敞亮。楚子航思索着如何制服这个男人,一时半会没从他身上撤下去。 两人姿势暧昧得很,加上恺撒脸上那点不明不白的笑容。

加图索军官觉得下身有点发涨发烫。

“楚子航,没想到我们第三次相见是这样的形势。”恺撒笑道,准确地叫出楚子航的名字。不是右京·橘,不是钟任平。

趁楚子航一愣的刹那,恺撒挺身而起便把楚子航压在了自己腿上。恺撒的姿势很奇特,像芭蕾舞演员练习基本功,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舞者,腿肌柔韧,换了未经训练者大概会哭出声来。恺撒连眉头也未皱,一手掐住楚子航脖颈一手握紧他一只手腕。他力道用得正好,楚子航一时间喘不过气,却仍未失去冷静。恺撒极富耐心地将他向侧推移,把自己的腿解放出来。在楚子航完全换了方向的时候恺撒好不容易能采取跪姿,床上缎被早已乱成一团,连着鸳鸯戏水的绣纹也被恺撒的长靴踩得全是鞋印儿。

楚子航面色涨红,渐渐说不出话来。恺撒不由得松一点力,他身后楚子航两条长腿顷刻间缠上腰来,脚背直接卡住恺撒肩膀,用力一钳。能使肩膀脱臼的力度,恺撒吃痛松开左手,楚子航右手扶塌试图起身,恺撒突然劈在他肩胛处。这一下毫无保留,任楚子航经受过再多忍耐力训练也眼前一黑,再回过神来恺撒整个人压在他身上,两人凑得极近,呼吸互相喷吐在双方的面颊上。恺撒两手扣住楚子航双肩,楚子航腿仍然缠在恺撒肩位,谁也奈何不了谁。楚子航冷静下了判断,他短暂失去意识想也是不到半秒的事。

“恺撒·加图索。”他干脆吐字,一手摸向大腿上夹带的匕首。没从一开始就采取十二分的谨慎是他的错误,楚子航目不斜视盯着恺撒,这男人似乎完全被他吸引了注意力,马上就要得手,楚子航摸到的匕套中却空空如也。

恺撒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了他的武装,这么看来这个男人也不只是花瓶,动作挺麻利。

“不要耍心思了,楚子航。”恺撒眉头微皱,“我给你正面对决的机会是对你的尊重,在外面等候的八个枪手随时可以进来解决你,只要我发出信号。”他吹口气权当吹散枪口中冒出的零星硝烟,两手因为扣着楚子航肩膀比不了打枪的手势,显得有点滑稽。楚子航没心思笑,恺撒更不会觉得好笑。

虽然恺撒·加图索忽略了一点。如果两个男人在床上纠缠就是他眼中的“正面对决”的话。

他未曾有过与这个东方男人正面决斗的机会。两次对方都外圆内方,像一条水中的鱼滑过他的身侧,那样贴近皮肤都带上湿漉漉的潮气,恺撒就是抓不住。陆月二十八日他走进一家书店,门侧收银的台后坐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,东亚面孔。四目相对,男人面无表情,徐徐缓缓合上手中的书。直觉让恺撒用镰鼬去探他的心跳,风妖告诉他男人平静如水,想象中的心跳加速并未出现,恺撒险些按捺不住抽枪的本能。他当时未着军装,易容打扮穿了一袭读书人的长袍,格外长格外白,陶瓷蓝的领襟系到最高,金发束住藏在半旧的毡帽里,纵然湖蓝色的瞳子出卖了他,那一瞬间恺撒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。于是浑身散发的锐气也出卖了他。恺撒咳嗽一声走到柜台旁,一肘撑在台面上,说,给我看看你那本书。男人盯着他久之点了点头,一手将书摊开在台面,随便翻开一页。恺撒抬抬下颌说继续翻,男人垂眸又翻一页,手很稳,一点不抖。恺撒上下打量他一下带点笑音,你不觉得我的要求奇怪吗?男人似乎一怔,徐徐翻开下页,又抬头望他,你买书么?恺撒一愣,也就顺着他看过去,是句诗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。下过一点中文功夫的意大利军官字正腔圆读出声来,男人嘴唇嚅动,说,我叫钟任平。

写有情报小楷的字条夹在下一页,楚子航未想急中生智也能驴过这个看上去颇机灵的鬼佬,他另一只手早已按在腰间刀上蓄势待发,可是恺撒盯着他的眼睛如同邀约上城名媛们共进意大利晚餐,接着这个意大利人用一板一眼又抑扬顿挫的调子读他的“名字”:钟任平。楚子航罕见地感到一点哭笑不得,点头应是。恺撒说,这本书,我要了。楚子航将书拿到柜台下一夹一捻字条入袖,我给你换一本新的。恺撒指尖敲下台面惯常带上了命令的上位者口吻,不需要,就要这一本。楚子航于是又将书放回台面推给他。恺撒居然真的撂下几枚大洋,夹起书就往外走。其实他留了一手,镰鼬盘旋在楚子航身周钻入他呼吸和脉搏的缝隙,然而从楚子航身上恺撒得不到一点信息。楚子航的确是紧张的,但他的紧张表现在战斗本能的自然激活和肌肉的紧绷。作为国军受过训练的情报员,他知道加速的心跳很容易在安静的环境下被对方察觉。

意大利军官踱步到门口又折返,楚子航屏住了呼吸,下一秒他听见外国人说这本书我不要了,你留着吧。恺撒仔细地审视着楚子航,楚子航接过书,插回身后的架子中。一管冰冷的触感顶在他腰上,楚子航腰背一绷,沉声道,你这是做什么。

“任平。”楚子航肩膀一阵剧痛,下意识后缩。“你走神了。”恺撒蹙着眉,这下子他掌握了主动权。贴身搏斗中一秒钟的精神不集中也会导致一方倒的结果,楚子航黑着脸,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。

“想要情报?”他冷冷说,“杀了我可没用。”

“如果我说,我已经知道情报了呢。”恺撒湖蓝色的眸子令人看不透。

“想让我束手就缚,最好另换手段。”

“比如,这样?”恺撒捏过他的下颌,亲吻他。

楚子航被这举动惊了一下,短暂地忘记了抵抗。四片唇堪堪相贴,楚子航一掌扇在恺撒脸上。恺撒显然也惊呆了,“任平,扇巴掌是女人才干的事。”

“别叫我那个名字。”楚子航咬着牙说。他是真的动了怒。

“我们在床上的时候,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恺撒闷声低笑,“翻脸不认人真是你的风格。”

“闭嘴。”楚子航扳过他的脖颈,仰首主动亲吻恺撒·加图索。他们交换了一个深吻,舌头在对方的口腔内翻搅,不停地索取着,至于是否带了什么额外的心机,也只有当事者才知道。楚子航渐渐坐起身来,恺撒的手早已从他肩膀上撤开,此刻搂在他的腰背间,一只手颇为不老实地往楚子航臀股探去。一切似乎都在向不可告人前进---除了恺撒太阳穴上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满屋春色划上了句号之外。

楚子航翻身下床,捡起床下的短匕,半遮半掩地向门靠去。他不是没想过夺取恺撒的性命,只是需要先检验他方才所言真假。



-2-

TBC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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